淼淼一定再发论文!

风起3

  江陵城难得出了回暖阳。


  临近除夕,昨夜里冷风横扫,飞雪漫卷,扑得廊檐下厚厚一层,江澄被冻得恨不得将自己仅有的一条春夏薄被封印在身上才好,即便卷成了一只蝉蛹,也不妨碍他瑟瑟发抖。不过这已经是很好的境况了,他们打进了江陵城,俘虏了一干温氏余孽,虽然这里的补给不够分,但是总比待在四周无垠的荒郊野外强。况且他修为深厚,不就是下场雪,能冷到哪里去? 至少他把自己的棉被拿给江厌离时是如此自信得认为。


  晨光熹微,破云而出时,周身的寒意稍稍降了些,被窝回了点热气,苦苦挨了一夜的江澄就着这点热乎气睡到天光透亮。


  鸡鸣狗吠声骤然传到梦中,迷蒙间听见外面吵吵嚷嚷。江澄颇为乏力地穿好衣衫,撑开窗户一瞧,竟是江平他们猎了头梅花鹿和几只野兔回来,几个人都兴奋不已。


  这下可是有口福了。


  江澄不慌不忙站上前去,并未有言语,指着一只鹿腿点了点手指头,众人心领神会,将鹿腿单独割下。见此,江澄心里微有些得意,卷了卷袖口,也不怎么讲究,就帮着大家一起收拾起来。


  

  过年终是要累些的,哪怕是身在外战火不断,也少不得置办些零零碎碎的物件,好歹是个年关。江厌离和虞紫鸢窝在房间里,放上一鼎铜炉,里面银碳烧得正旺,整个房间暖烘烘得,临窗小塌的桌子上摆着几株魏无羡一大早寻来的红梅,两个人忙着剪些样式好看的窗花出来。


  “阿离,你也赞同阿澄和蓝大公子吗?”莲花坞那晚,她苦撑太久,伤了根本,不再管江家杂事后,她也有了许多时间和女儿待在一起。


  “阿娘为何这样说?”


  “我见你从未反对过。”


  “阿娘,其实我也不知道,男子相恋确实奇怪了一点,但是各花入各眼,喜欢哪有标准呢?”


  “他们两人的身份确实不合适。”


  “阿娘,当初阿爹要和金氏退亲,您在家里大闹了一场,是因为您知道我喜欢金公子,对不对?”


  虞紫鸢没有说话,她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儿。


  “阿离知道,金氏并非上选,金公子也并非完人,他骄矜,也自视甚高,还有点奢靡,但女儿还是喜欢。他那日顶风雪夜半赶来,被阿澄阿羨他们哄的留在帐篷里等我在为他收拾住处,一等就是一两个时辰,最后待我晓得时他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。”


  “这事我怎么不知道,阿澄真是胡闹!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关头。”


  “阿娘,我说这个是想告诉您,就像我喜欢金公子,您喜欢阿爹,一样的,阿澄是一样喜欢蓝大公子。喜欢是没有道理的,哪怕我们都知道那是条艰难的路,但还是会走上去。”


  “阿娘也是怕他将来会后悔。”


  “阿娘,您多虑了,人一生不就是活一个喜欢么,阿澄和蓝大公子两情相悦,既然相互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呢,即便有一日他发现自己错了,不是还有我们呢么,我们都会陪着他,帮他的。”


  虞紫鸢听完喉咙里哽着一口气,心绪翻涌。


  

  二十年前


  “哈哈哈,三娘啊,你这个鞭法这样凌厉,咱们眉山可没人能拿的下你,将来说给哪家小子,阿爹都不觉得看不上眼,还没我家姑娘厉害呢。”虞老太爷眉眼含笑看着他家的闺女,骄傲感油然而生。


  “阿爹,我才不要在眉山上挑夫婿。好男儿当志在四方,行侠仗义,我要选就选这天下最侠义俊俏的少年郎!”


  “好好好,三娘遇到喜欢的了告诉爹,爹肯定帮你拿下!”


  于是那年求学,她以为自己遇见了一生的归宿。


  他的出场和她曾经设想的一样,剑法超群,救人水火。在江枫眠的身上她看到了话本子里笔墨勾勒的江湖意气,是皮影戏中洒脱正义的少年郎,是她对外面世界的所有美好幻想。


  可自己却将年少心动错当成命定姻缘,用家族势力迫使江枫眠娶她。更可笑的是她的前半生都在用一个错误的开始,求证一个对的结局,吵吵闹闹,赔上了金珠银珠,蹉跎了无数岁月,才发现这条路,她走错了。


  好想回家啊。


  


 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 

  

  冬日清冷,这年夜饭便寻了一个通堂,大大小小的圆桌摆了十余桌,江氏也没什么规矩,想和大家一起吃的就过来,有想单独聚一下的就在自己屋里摆一桌 。


  待到星子爬上夜空,雪地里炸出一连串的鞭炮响,江枫眠端起酒杯简单说了两句,年夜饭正式开始。外男太多,江厌离就没有上桌,挨着江澄坐的除了左手边的魏无羡,右手边就被江年他们几个给占了。江澄一举拿下江陵,师兄弟们都赞服不已,席间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,但实际喝到江澄肚子里的却只有两三杯。


  蓝曦臣早早来信提点了江年,江年又是个心思灵巧会办事的,自然猜到今晚泽芜君会来,于是捉了江平江肆,只要一有人来敬酒,就得从他们三个面前过上一遭。开玩笑,大小王他江年能分不清嘛?


  眼疾手快,一盘红烧鸡块才上桌江年就逮了只鸡腿夹进江澄碗里,看他吃的香,微不可察地点点头,心感甚慰。江氏总管的位置离他是越来越近了,日子也是越来越有盼头!


  

  皓月当空,地上积雪未化,映着月光把漆黑的夜晚渡了一层银光,人间仿佛变得朦胧又神秘。木炭吱吱燃烧,火焰随着上方肥瘦相间的鹿腿滴落的油脂滋滋啦啦,忽烈忽暗。江澄拿着刷子时不时给鹿腿上一层调料,拿着小刀划上几下,好让酱汁流进去,肉质更加入味。


  房外脚步声渐起,鞋底与结了霜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动。江澄勾唇抿笑,蓝曦臣的脚步声和别人是不一样的。


  “晚吟!”不同于往常的温润,他声线爽朗,承载的多日不见的思念,欢欣雀跃直直扑了江澄一脸。


  “你来啦!”多日不见,江澄罕见地感受到一丝拘谨,像初次约会的恋人,手脚都显得无处安放。


  蓝曦臣站着炉边,双手伸过去,用炉火带走身上的寒气,含笑看着日思夜想的人,两人一时无话。


  身上寒气驱得差不多了,蓝曦臣弯腰把蹲着在地上的江澄拦腰抱起,颠了两下,惹得怀里的人抱紧了他的脖子。没瘦,真好。


  “你,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。”直勾勾的眼神太过冒犯,江澄有点不好意思。


  “我想啊,我想看,就看了,晚吟不给看吗?”


  “行了行了,怪肉麻的,我烤了鹿腿,来吃点!”


  “不急,我再抱抱。”


  “你不急我急,好不容易猎得的,一会别焦了,快放下我!”


  “好吧,那一起尝尝晚吟的手艺!”


  “可惜你不能喝酒,不然再小酌一杯就更好了!”


  “'啊,确实可惜。”


  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你能改吗?”

  

  “晚吟教训的是!”


  

  酒足饭饱后,两个人洗漱一番就躺上了床。外面吵吵嚷嚷,热闹得紧,就显得屋里格外寂寥,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躺着,体温交融,气息缠绵。


  “你说,明日他们看见你从我房间出来会不会吓一跳。”


  “晚吟,我已经见过虞夫人和江宗主了。”


  “什么。”江澄撑着蓝曦臣胸膛抬起上身,吃惊地看着他。


  “晚吟,我贸然前来,是要去见过长辈的呀。”


  “哼,你来了居然不是第一时间看我。”


  “啊——,这样确实有点过分。”


  “我要罚你。”


  “好吧,那我只能甘愿领罚了。”


  “看你态度还不错,罚你今日给我暖被窝,明天也暖,你后天才能回去。”就呆一天吧,然后就放他回去,大过年的,宗主不在终究不太好。


  “是,遵命!”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评论(21)

热度(96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